2012 年 10 月，世界上又一個方言死了，然後呢？

2012 年 10 月，北蘇格蘭凱恩內斯郡的當地方言從此與世長辭

2012 年 10 月，世界上又有一個方言死了。

聽到這則消息，你的感覺是？




對一個關心語言的人來說，無論是聽聞有人對此消息感到歡呼或遺憾，都還比面對一群對語言的死亡無感的人來得好 -- 可惜的是，對語言的存亡漠不關心的，往往佔了世界上的大多數。

世上唯一會丟失子音 wh- 的日耳曼語言從此消亡

根據 CNN 報導，2012 年 10 月初，世界上最後一位低地蘇格蘭語黑島方言的說話人，Bobby Hogg 在蘇格蘭的凱恩內斯郡（Caithness）與世長辭，從此世界上唯一一個會丟失 wh- /ʍ/ 這子音的日耳曼語言也消失了。

低地蘇格蘭語（Scots 或 Lowland Scots）原來是一種廣泛使用於低地蘇格蘭地區的語言 -- 千萬別和蘇格蘭蓋爾語（Scottish Gaelic）搞混 -- 後者屬於凱爾特語族（Celtic Languages）的語言，而前者和英語、德語相同，同屬日耳曼語族（Germanic Languages）。

而其中，黑島方言（Black Isle）的低地蘇格蘭語又與其他日耳曼族語言不同。黑島方言的使用者習慣不發 wh- 這子音。例如「'what' 會發成 'at'，而 'where' 會發成 'ere'」，目前擔任亞伯丁大學語言學講師的 Robert Millar 舉例。

這樣的獨特與意義，讓黑島方言此方言的滅亡，更令人感到遺憾。因為這代表一個語言現象在某個重要語族的消失。

語言是有生命，有更多想像不到的文化價值

實際上，不管是語言或方言，代表的都是一個文化的骨幹與分界。勉強比擬的話，可以把一種語言的消失，比擬為一種文化類別的消失。

只是我們往往對於自己沒有興趣的議題，較感到漠不關心，好比我們可以想像，一則關於世界上最後一位會唱饒舌歌的歌手過世，引起的震撼，絕對比這則某低地蘇格蘭語方言說話人過世的消息，要來得震撼。又因為似乎以為語言是無生命的，因此語言的消亡，比不上一個物種因為被濫捕而絕種的新聞來得讓人難過。

然而上述兩個層面，都不算對。

第一，語言並非是無生命的，這是為何我們形容一個沒有人說的語言，是一個「死語」。若說從文言文到現代漢語對我們來說，過程太遙遠，那麼想想當十年前，我們不知道什麼叫「超囧」，不知道什麼是「超瞎」。這些都是一個有生命力的語言正在演變的過程。

第二，我們可以很偏頗地說，一種語言存亡的影響，可能比饒舌歌還大。姑且不論語言代表了一個民族的自我定位以及文化的多樣性，就以實質意義來說：語言保存了前人的智慧，想想漢語以文字保留了多少古人的學問，又阿美語保存了多少野菜的知識；如果原住民的語言全消亡了，我們不會知道原住民幾千年前就已經來到台灣，也不知道他們最初在哪落腳。

從生物學、人類學、民族學，以及歷史文化的意義，每種語言的價值都大得超乎我們的想像。

語言拯救行動正在進行

幸好隨著社會的發展，愈來愈多人開始試圖拯救他們的語言。

2002 年，英國西敏寺同意簽署歐盟的《歐洲區域或少數民族語言憲章》，承認英國境內的低地蘇格蘭、蓋爾語，以及威爾斯語，為獨立於英語之外的語言。

自始許多語言復興運動開始，以低地蘇格蘭語來說：許多以低地蘇格蘭語著作的書籍的出版數量，包括童書，都比以往增加許多。2009 年，蘇格蘭政府也以實質資金挹注低地蘇格蘭語的字典編纂發行，象徵該語言在官方地位的提升。

「低地蘇格蘭語有極豐富的文學歷史，但這些都被我們的學校忽略，」Millar 說著，「我們應該讓這些書更普及，好讓這種語言在未來仍能生存下去。」

蘇格蘭，凱恩內斯郡（Caithness）

（資料來源：CNN；圖片來源：The Poss, CC Licensed、Geograph, CC Licensed）